第191章母亲

　　大家不约而同地远离戴小军，目光充满了防备。
　　戴小军后知后觉地低下头，也看到了自己染血的袜子。
　　“不是的！”他大喊一声，“这不是我的……”
　　没人听他解释，九寒、灰雄等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也变得锐利和冷漠。
　　“我，我没被咬！”戴小军恐慌无比，他一屁股坐下，开始脱袜子：“我证明给你们看，我真的没有……”
　　戴小军没能说完，袜子被他粗暴地扯掉，他的脚掌上，确实有一个牙印，鲜血直流。
　　保健室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秒。
　　戴小军脸色死灰，满脸虚汗，他双眼变得恍惚，他拼命地摇头：“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高阳上前一步，声音耐心：“戴老师，你先冷静点。”
　　那一瞬间，高阳忽然间特别悔恨，当时他在楼梯间，为什么要救戴小军？
　　“我没事、我没有事！”戴小军忽然回头，朝高阳大吼一声：“你们别想害我！”
　　很快，戴小军的脑袋彻底碎开，血水和脑髓液流了一地，空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窗户口跑过去。
　　她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肩膀，白大褂上殷红一片。
　　九寒满头大汗，他一把丢掉染血的高尔夫球棍，在一张病床上颓坐下，不再说话。
　　“噗。噗。噗……”
　　“李老师！我现在感觉很好，真的，我不一定会变成它们那样啊！并不一定每个人都会中邪对不对！”
　　“救我！李老师！救我啊！”戴小军连滚带爬跑向李华凤，一把抓住她：“我不想死，我不想……”
　　“我们不害你。”高阳举起双手，做出友善的态度：“你受伤了，我们需要帮你治疗……”
　　“啊！”
　　每一下，都敲在了大家的心里。
　　大家面面相觑，都选择了沉默。
　　高阳一惊，是戴小军手中的瑞士军刀。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不，不能有这种想法。
　　两秒后，九寒的高尔夫球棍狠狠敲在戴小军的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
　　九寒也察觉到危险，他脚一抬，将脚背上的高尔夫球棍给撩到手中，朝着戴小军冲过去。
　　真相是，她根本没有女儿了，跟她有关的一切早就消失了。
　　“噗。”
　　“锵。”
　　戴小军扑向李华凤，咬向了李华凤的肩膀。九寒的高尔夫球棍打在戴小军的脑袋上，却没能阻止他咬下去。
　　但在这只迷失者的临死之际，灰雄选择了给她一个善意的谎言，让她没有遗憾地离去。
　　“放心吧，你女儿一定会平安健康地长大。”
　　“好。”灰雄接过那封信，塞进了裤袋：“我保证。”
　　如果觉醒者们不断地去猎杀“人类”，那么在面对真正人类的生命时，也不会再有敬畏和怜悯之心，最终变成嗜血的“兽”。
　　戴小军一个哆嗦，重重倒地。
　　迷失者不是人类，但它们太像人类了。
　　我大可随他们两个自生自灭。
　　戴小军离开了李华凤，他嘴中还咬着一团模糊的血肉，撞向了一面铁皮立柜上。
　　高阳下意识地别过头，他没有看到李华凤跳窗的一幕。
　　“我来。”九寒握紧高尔夫球棍，上前一步。
　　大家也都悬着一颗心，慢慢等待着。
　　一旦确认李华凤安全，他们就会冲上去把戴小军制服，至于怎么处置，之后再说。
　　她很害怕，很悲伤，很悲伤。
　　灰雄考虑到大家还要在这个保健室待上一阵，他主动上前，扯下窗帘，将戴小军的尸体裹好，然后扛到窗户旁，一把扔出了窗外。
　　“谢谢……”李华凤声音哽咽：“我女儿，我女儿还那么小，我真的，真的放心不下她……”
　　这太傲慢了。
　　高阳想要这样说服自己，可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万思思的脸。
　　“你说得对，她一定会平安健康的长大。”李华凤用沾血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我为何要这么认真？
　　那一刻，高阳越发理解了为何十二生肖不允许觉醒者随意猎杀迷失者。
　　“我知道。”李华凤比大家想象中的要冷静，“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吼——”
　　保健室里，死寂一片。
　　灰雄也冲上来，他一脚将戴小军从李华凤的身上踹开。
　　西燃和罗尼翻出橡胶手套，强忍着恶心，开始清理地面的残留物。
　　“戴、戴老师，你别这样……”李华凤也很害怕，但更多的还是难过。
　　高阳立刻后退一步。
　　人和兽的区别，一半在于身，一半在于心。
　　你不是上帝，你无法预测未来，你没有全知视角。你只能在当下尽力去做自认为对的事，剩下的只能交给命运。
　　“真、真的吗？”戴小军一看到警徽证，有些动摇了。
　　忽然间，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一手勒住李华凤的脖子，一手拿刀抵住她的下巴：“别过来！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还是慢了一步，戴小军的尸变非常迅速，转眼间就完成了。
　　他浑身布满红色静脉，双眼深陷，发出嗜血的红光。
　　其他无事可做的人，则看向了还颓坐在地上的李华凤。
　　九寒没敢停下，继续朝着他的脑袋猛敲。
　　灰雄立刻会意，走到她身边。
　　“是的。”灰雄也开始劝：“你先放下刀，我是警察，说话算话，我绝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
　　戴老师紧紧攥住李华凤的手臂，已经有点魔怔了：“你告诉他们！你跟他们说啊！”
　　“好、好，我信你们。”戴小军也稍微恢复了些理智：“我刚才、刚才太害怕了，我不是真的要伤害李老师……”
　　戴小军慢慢松开了李华凤。
　　高阳一时间有些恍惚：这只是两只迷失兽啊，它们已经被苍道囚禁了18年，它们一直在重复，它们根本不能称之为活着，死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
　　“滚开！”
　　“哐！”
　　其他人也都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并努力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戴小军平日虽然对学生很严格，但对同事却挺友善的。平日里，他也挺关照李老师，而且两人都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经常也会聊一聊育儿经。
　　她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满脸的泪水。
　　“戴老师！你想干什么……”李老师这次没有难过，只剩下害怕，她看向高阳，满脸都写着求助。
　　“这是遗书……”李华凤颤抖着交给了灰雄：“如果你活着离开这了，一定要交给我女儿，上面，上面有地址。”
　　“李小姐。”灰雄声音有些沙哑。
　　高阳深吸一口气，看向戴小军：“戴老师，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但你也不要伤害李老师。”
　　“真的。”九寒也丢下高尔夫球棍，并看向大家：“都把武器放下。”
　　糟了！
　　李华凤吃力地站起来，她用染血的手，从白大褂的胸前口袋，拿出一张纸，然后看向了灰雄。
　　“我们明白，没关系的。”高阳继续安慰。
　　李华凤浑身哆嗦，慢慢挪动脚步，不敢走太快，怕身后的戴小军会忽然反悔。
　　李华凤惨叫一声。
　　两秒后，他隐约听见什么东西坠地的闷响。
　　灰雄说着，掏出自己的警察证。
　　那僵持的两秒中，房间内处于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九寒微微点头，放下高尔夫球棍。
　　高阳给了九寒一个眼神。
　　一时间，无人说话。
　　如果他没救，至少现在不用死两个人。
　　“都他妈振作起来！”
　　打破沉默的是灰雄，他大喊一声：“地狱十八层，我们才走完第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