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面具

蘑菇

都市生活

车过徐州,窗外的颜色方始变化,绿色更翠,更多水润光泽;沿途村庄建筑的格式也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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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蝶与花

凤凰面具 by 蘑菇

2021-9-19 21:31

  白家树和郑书榕守在门外,还有回禾吉,看到松井式精神健旺的走出来,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要照顾好李先生,他累坏了。”松井式和蔼的微笑着,甚至还抚摸一下回禾吉的肩膀;“多亏大师的药,今年给濑清寺供奉增加一倍。”
  转过屋角,松井式低声在井池雪美耳边说:“他也是一条狗啊,雪美小姐要记得,不要轻易得罪这些僧人。他们和议员不一样,是一把值得赏玩的扇子。谁能一尘不染呢?他们虽然帮不上多少忙,有些时候却能坏我们的大事。”
  “是,式爷爷。”井池雪美乖巧的笑着,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道:“就让先生安静一会儿吧,他说过不许打扰他。”
  祝童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井池雪美。
  她今天穿的是洁白撒花长袖和服,枕着手臂伏在壁龛前的茶几上,长长的睫毛合拢正在熟睡。
  乌黑柔软的长发散散地披在肩臂处,神态安适宁静,犹如正在梦境中游弋的孩童,竟使游遍花丛的小骗子无端地生出几分要保护她的轻怜。
  这个房间似乎也不是以前那间,房间里的布置充满女性温馨;壁龛内的那束插花,空气中漂浮的幽香,玻璃门上悬挂的风铃,都是陌生的。
  祝童伸展一下手臂,发现自己躺着的木榻上铺盖的,是一床亚白的蝉丝面被褥。年前,叶儿曾经想买这么一套,看到标价,眨眨眼撇撇嘴就放弃了。
  “先生醒来了。”
  井池雪美感觉到祝童的动作,轻轻睁开眼,如小女孩般,笑出一脸天真。
  这瞬间祝童才感觉到,以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井池雪美伪装出来的保护色;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井池雪美。
  “几点了?”祝童抬腕,却发现CK表不在了;马上就感觉到上身赤裸裸的,下身似乎也只有一件内裤。“雪美小姐,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井池雪美噗哧一声笑出来,依旧枕着手臂顽皮的说:“先生想我做什么,还是不想我做什么呢?”
  祝童很享受这样的调笑,身心放松蝶神喜欢,被井池雪美激起的些微欲望,正好刺激虚弱的真气加快恢复。
  “我睡了多久?”
  井池雪美伸出两个指头,却不说话。
  “两天?”祝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了两天;看窗外,阳光透过石榴照进来,应该是下午;“两个小时,对吗?”
  “是两天啊,我看到先生这里。”井池雪美坐起来,点点自己的胸口;“知道先生不希望别人发现这个秘密,所以才把先生移到我的房间。”
  祝童完全清醒了,掀开被褥查看一眼胸前,那里还是一片拳头大小的空白。凤凰面具正缓缓的渗出暖流,涵养着消耗过度稍有萎缩的经脉。
  “我是个无心的人,你不怕我是妖怪?”祝童不再遮挡,反正已经被看到了,那样做毫无意义。
  “家父在世时曾说过:满口真理的人最是危险;因为人都是血肉之躯,都会有隐秘的欲望和索求。”井池雪美站起来,走近软榻凝视着祝童健壮的上身,眼光落到他肩膀的黑色蝴蝶处;“先生,您需要雪美做任何事,雪美都不会拒绝的。”
  糟糕!是自己身上散出的清香诱惑了她。
  井池雪美目光迷离,软软的跪坐在祝童身前半尺处;白皙纤细的手臂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抚摸着黑色蝴蝶,细声说着:“它真美啊。”
  祝童看到一条细细的伤痕,在井池雪美手腕上,也许是少女的肌肤娇嫩,伤痕已经变成一道粉色的线。这道伤痕将涌起的欲望平复下去,想到远在上海的叶儿,更没心情陪着这个复杂的丫头玩暧昧。已经两天没和叶儿通话,还不知道她会不会着急呢?
  “松井先生现在怎么样了?”祝童看到自己的衣服平整的摆放在榻前,轻轻推开井池雪美;“屋里太闷了,请把窗户打开。”
  这一推的位置正在井池雪美肘部穴道,她清醒过来,红着脸跑开去推开通往花园的后门。
  祝童这才注意到,井池雪美这间房是没有窗户的,门开后迎面看到一株古老的石榴树,半截树身上攀附着暗绿的苔癣,茂盛的枝叶是天然的屏障,把半个花园遮盖住,也挡住对面山上窥视的目光。
  “式爷爷精神好了很多,只是还吃不下很多东西,经常会感到疼痛。先生请到这边来。”
  井池雪美拍手,两个女佣端上茶壶、茶炉、木炭等一套用具,还有几样点心,送到花园内的一座石亭内。
  美丽的少女都是善变的精灵。祝童穿戴好衣服走过去,井池雪美就坐在一方白绸上,静静的点火、烧水、点茶;就如她手边精美的瓷器,美丽安静的令人心醉;与几分钟前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所花园比祝童住处的花园大不很多,也有温泉池,被主人精心布置的处处皆风景;石亭上方,镌刻两个汉字:流宗。看样子,很有点年头了。
  一条卵石点缀的小溪把园子分为两半,流宗亭就座落在溪水之上;这边是那颗石榴树,另一边还有一株高达的枫树;在室内由于被格子门掩着视线看不到它的风姿,只有坐在亭子里,才能欣赏到枫树的沉静与怡然。
  “先生用过茶点再去看式爷爷,白医生一直在照顾他,说是暂时没危险。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井池雪美执一把小圆扇轻轻煽动炭火。水很快就沸腾了,她拿起木杓点茶时祝童问:“有酒吗?”他已经把那几碟精致的碟茶点一扫而空了。
  “知道您要喝酒呢。”井池雪美奉上茶,跑进房间,一会儿就拿着只小坛子回来。“这是从东京买来的,早晨才送到。”
  竟然是一坛上品茅台酒,祝童拍开封口灌下几口,火热的液体下肚,浑身舒服了才端起茶杯抿一口。
  “先生您……”井池雪美饶有兴趣的看着祝童吃喝,忽然指着他的吃惊道。
  “怎么了?”祝童转身看看,也惊住了。
  白色的蝴蝶,黄色的蝴蝶,红色的蝴蝶,不知道有几百只盘旋在他周围;石榴树的枝叶间,还有更多的蝴蝶飞过来。
  它们只在祝童周围半米外徘徊,翩翩起舞交错穿插,似乎在朝拜,又象是聚集在一起接受洗礼。
  “这里一向就有很多蝴蝶?”祝童不好意思,掩饰着内心的惊讶问。蝶神在印堂穴内舞蹈着,这些蝴蝶是它招来的。
  井池雪美扑一下,想抓住一只白色的蝴蝶没抓到,失望的回答:“才没有这么多呢。有时候会飞来两三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蝴蝶,在我的园子里。啊,一定是因为先生,您身上的味道很……”说着,想到刚才的尴尬,就住口了。
  祝童伸出手,那只洁白的蝴蝶就落到他掌心。
  “给你。”祝童把手送到井池雪美眼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心里刚起念头,这只蝴蝶就在掌心了。
  “好美啊。”井池雪美没去捉那只蝴蝶,睁大眼睛痴痴的看着它;过了有三分钟才深深的叹息一声:“它是自由的。”
  白蝴蝶果然飞走了,加入花园里蝴蝶的群体中;这一会儿,石榴树下已经聚集起几千只蝴蝶,绕着流宗亭舞蹈。
  祝童又喝下一口酒,一半吞下去,把酒气送入印堂穴伺候蝶神;另一半张口喷向半空。
  午后的阳光从石榴树缝隙射进来,酒雾散开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蝴蝶就在彩虹上下飞舞。
  彩虹慢慢消散,蝶神被酒醉去,懒洋洋的伏在印堂穴内休息,蝴蝶们也就散去了;最后,只那只白蝴蝶停在祝童手边,被他送进嘴里,嚼几下咽下。
  “先生您竟然吃蝴蝶。”井池雪美闭上眼,露出不忍的神态;“太残忍了,它们是那么喜欢您。”
  “我饿了。”祝童是如此解释的;其实不是他饿了,是蝶神饿了。如果井池雪美不再这里,祝童会吃下更多的蝴蝶。
  “我的针呢?还有手表和电话。”祝童喝完一坛烈酒,拍拍手站起来;“要去看看松井先生,他的病还需要治疗。”
  井池雪美默默站起来,领着祝童走处流宗亭,走进房间拉开壁橱。龙凤星毫与CK表就在壁橱内一只红色的木盘中,还有祝童的眼镜。
  “因为进水,先生的电话已经坏了。我们为您准备了新手机,还是您以前的号码。它现在您的房间里,曾有位苏小姐打电话来,她是您的女朋友?”
  “她是我的爱人。”祝童松了口气,把眼镜架上鼻梁;白家树知道轻重,应该不会乱讲话。如果是郑书榕那个书呆子,就有点令人担心了。实话实说虽然是个美德,如果不分时间地点,基本上是要坏事的。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井池雪美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动作,却能让人感觉到深深的失落。
  “先生的眼睛近视吗?”
  “呵呵,有点,习惯了。”祝童带上眼镜后,就象变了个人;井池雪美感觉到彼此的关系由于这副清明的眼镜,变得陌生了。
  松井式的住所距离井池雪美的房间并不远,只隔了一谭温泉水汇聚成的小湖;有木廊相连,每个拐弯处站两个穿褐色和服的大汉,看到井池雪美低头鞠躬。
  不一样了,以前九津内可没有如此戒备森严;难道,井池家族是黑社会?养活这么一群打手,要费不少钱吧?
  木屐敲打地面有清脆的响声,祝童随着井池雪美走进去时,白家树正与松井式下围棋,郑书榕与几个日本医生在隔壁的房间里对着一堆机器忙碌着。
  看到祝童,白家树和松井式都暧昧的笑笑,没说任何话,井池雪美的颊上飞起一丝红晕。
  祝童很大方,反正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人误会不误会的,小骗子历来是不在意的,只要叶儿不误会就好了。
  “松井先生好些了吗?”祝童很自然的坐到松井式左手,拉起他的手腕号脉。
  “很好,我现在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松井式气色是不错,祝童与医生们都知道,危险依旧存在。
  懒洋洋的蝶神被祝童催动被迫联络上紫蝶,将松井式体内的一切都映照在祝童眼前。
  祝门术字只是补充了松井式脆弱的生机,暂时抑制住癌细胞的发展。祝童能感觉到,松井式体内有十九处大小不一的黑点,遍布各个器官,那些应该就是扩散的病灶吧?这些癌变病灶暂时出于休眠状态,随时可能重新发作。
  郑书榕像一个称职的助手,把一份整理好的病历送到祝童手边;他知道祝童看不懂太专业的东西,把深奥的英文专业术语,尽量用浅显的中文描述出来。
  “他们的看法是什么?”祝童看过病历后,问郑书榕。他们,指的是一直在九津内的医生们。
  与他估计的一样,松井式体内的癌细胞依旧存在;只不过祝童感觉到是十九处,而病历上显示出的是十五处,有四处隐秘的病灶没被现代化的仪器发现。
  郑书榕看一眼松井式,有点犹豫;似乎在想:当着病人的面说病情是不是合适?
  “郑君,老松井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条命是李先生为我续来的,我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郑君尽管说。”松井式豪爽的笑着,由于兴奋用力过甚,剧烈的咳嗽起来。
  白家树连忙站起来为他舒缓,等松井式平静下来郑书榕才说。
  “京都大学的教授认为,现在松井先生最好马上接受化疗,一旦病灶再次恶化,也许谁也救不回来了。”
  那些都是医学教授?祝童看一眼隔壁的几个人,果然都是一副职业医生的气质。
  “化疗?”白家树轻笑一声,在棋盘上拍下一枚黑子。“松井先生现在的状况是暂时的,虽然表面看来各项指标趋于平稳,但经不起化疗带来的副作用;会害死他的。”
  从隔壁走过来位五十左右年纪的医生,与郑书榕用英语交流几句后,面对松井式以日语说着什么。
  “西医治不了我的病,你们可以走了,马上离开这里。今后,我只接受李先生和白医生的治疗。”松井式摆摆手;“你不用多说了,我的病开始就是你们在治疗,有效果吗?回去告诉吉美院长,井池家族决定取消对京都医学中心的赞助。”
  “式爷爷,您不能生气。”井池雪美本安静的坐在一旁,此刻站起来,低声对那个中年人说着什么,将他送出房间。
  祝童听到她温柔的语调,虽是日语听不明白,隐约能感觉到松井式与井池雪美在这些医生面前唱双簧;也许是竖立井池雪美这个家族新主人的威信吧?
  井池雪美回来了,依旧安静的坐在一旁;祝童边为松井式诊断,想着:这个老家伙如此狡猾霸道,如果完全恢复健康,对于井池雪美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井池雪美显出轻微的讶异,似乎能感觉到祝童在想什么;随即,她也陷入沉思之中。
  池田一雄走进来,红光满面神采飞扬,看来,这一次他得到了很大的好处。以前祝童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担忧与沮丧,被抑制不住的兴奋替代。
  “李先生,您还好吧?为了给松井先生治病,让您累倒昏过去两天,真让人担心啊。”池田问候过松井式后,坐到祝童身边,脸上堆满微笑。
  “应该的,医者父母心,看到病人能好转,我们也很高兴。”祝童指尖转出龙星毫,在池田面前晃一下,刺入松井式肩井穴;“说来,还多亏您送我的这对神针啊。松井先生的病还需要观察,白医生,您的意见呢?”
  池田和松井式的眼光都落到白家树身上,这两天,回禾吉已经被松井式严令禁止进入自己的房间;白家树开出的药方,也由专人负责煎煮。中医之所以神秘深奥,原因之一就是只看医书自己摸索,不得到大家言传身教就不可能理解其中的奥妙。
  回禾吉虽然号称针灸大师,是因为得到了几本战乱间流落到日本的古籍自己领悟的结果;遇到正宗医家出身的白家树,开出的药方与效果就有明显的高下之分。中医配药的核心是其理论中阴阳五行相克相生,具体到每个病例上千变万化,不是只靠多看书就能理解的。
  “我没做什么,主要维持李医生为松井先生打下的基础,具体的病情……就像李医生说的,还需要观察。”白家树的内心对松井式的变化很疑惑,按照常规,一个将死之人忽然恢复活力,那只是传说中的事情。这两天他也确实是在以针灸和汤药调理、维持松井式的病情。对于下一步该如何做,他比不是医生的池田一雄还迷惑。
  事实上,现在松井式的生死就在祝童一念之间。
  蝶神此次产出的紫蝶虽然微小,却是活力十足;祝童在这片刻间已经催动它吞噬掉一个病灶,就是在松井式胰腺内的那个对身体影响最大的病灶。紫蝶似乎也不情愿这样做,吞噬掉癌细胞后变得浑身乌黑,马上躲进松井式的丹田内休眠。
  也许只要一个月左右,祝童借助紫蝶,就能把松井式体内的病灶完全清除;当然,还需要白家树的配合。松井式到底年纪大了,没有白家树以中药调理,术字打下的基础早晚要被癌细胞消耗光,小骗子可没本事再次使用术字,那会要命的。
  “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祝童抽出龙星毫,以酒精仔细擦拭着;“松井先生要保持乐观的心态,不要着急也不要胡思乱想,主要是不能有太多的负面情绪。我们既然来到日本,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能保证至少在百日内,松井先生没有生命危险。”
  池田一雄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松井式却有些失望的样子,只有井池雪美不动声色,微微点头。
  祝童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他说到话本就模棱两可,几乎对任何一个癌症晚期病人都适用;所有的信息只有井池雪美能理出一点迹象:松井式是死是活,全看她如何想。
  “同样一副药,有时候能治病,有时候就是致命的毒药。”小骗子开始发挥自己的口才,滔滔不绝的讲述回禾吉那副药的原理。这是最明显的也是最能引起众人兴趣的话题了。包括白家树在内,都对祝童坚持让松井式喝同一副药感觉很奇怪。
  按照常理,既然第一碗药差点害死松井式,就绝对不能让病人喝下第二碗。
  “回禾吉大师也许是好心,以为人参越老对病人就越好。其实不然,白医生是因人下药,松井先生的身体虚弱,需要缓补慢调;百年山参的药力就已经足够了。回禾吉先生用五百年的山参,药力过强,松井先生受不得那么猛烈的药力,所以才会有差点出事。后来,我以神针激发起松井式先生的生命潜能后,他已经有足够的抗力,第二碗药对于松井先生来说,用的正是时候。”
  “啊,中医真神奇啊。先生的医术真奇妙啊。”池田一雄鼓掌赞叹,松井式也开心的微笑着。
  夕阳把最后一丝辉煌收拢到山那边,晚饭的时间要到了。
  祝童没吃多少东西,借口要梳洗准备,先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灯也没开就把电话拉到廊下,与叶儿通电话。
  两天没有爱人的消息,叶儿确实着急了;小骗子按照白家树说的,不慎把手机掉进水中,再加上为病人治病不能携带手机,才让叶儿安下心。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已经想你了。”叶儿软软的撒娇,让小骗子心里暖暖的;两人在一起时,叶儿虽然也是柔情似水,却从来没有如此娇嗔的时候。
  好在,叶儿知道越洋电话不能长时间聊,嘱咐祝童注意保重,就挂掉了。
  祝童又拨通王向帧的电话,问候兼汇报工作,这是出于礼貌。再拨通网络信息中心的电话,和陈依颐闲聊几句;最后才拨通蝶姨花店内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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