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客自故乡来
凤凰面具 by 蘑菇
2021-9-19 21:31
初夏的半晚,是天夜牧场最悠闲的时光。
驯马师在草场上轻松的与赛马交流,男人们打扫完马廊在小溪边与女人们调笑,孩子们被允许自由奔跑。
只是,这个时候谁也不可能见到李先生,除了他的表姐。
“木房子漏风,李先生肺部受不得风寒;他是为救小姐才受伤,住的舒适些是应该的。李先生呢,有客人来探望他了。”池田一雄殷勤的解释着。
以前,只有井池家的人才能住在天夜牧场;这所别墅也有些来头,只是不好对外人说。
“李先生现在在泡温泉,他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一个伺候祝童的侍者回答池田一雄的询问,他是野村特意挑选的,会讲汉语。
“那就去把他叫回来,就说田公子和陈小姐来看他了。”池田一雄故作神气的命令。
侍者可不怕他,也没动身去叫人的意思:“我可不敢去,李先生泡温泉的时候拒绝会客;就是小姐叫他也不行。李先生说过,只要天没塌下来,就不能打扰他。”
“咦?李主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霸道了?他在哪里?我去找他。”说话的是陈依颐。
“我也不能放您过去,李先生会骂人的。当心他把你们都赶出去。”侍者面无表情,说话时看也不看客人的脸色。
这两天,李先生的表姐没在牧场,与野村师父一起到山里找草药,侍者本还轻松些;他以为,池田一雄是知道野村师父不在,才敢带客人来。
陈依颐不知道李主任如今的威风,奇道:“你确定,现在泡温泉的是来自中国的李想李医生?”在她想来,李主任虽然有时不识抬举,多数时候还是很随和的。但是这侍者口中说的,完全是一个不近人情狂妄自大的家伙;难道李主任受了点轻伤,救下井池家族的小姐,就疯狂了?
侍者礼貌的点点头,却没理会她;这位小姐看来没李先生的表姐厉害啊。
“我们还是别打扰他,天夜牧场的骏马世界闻名,池田先生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吗?”田公子不在意的笑笑。
田旭阳最近颇为不顺,先是与池田一雄合作入股华商银行的事以失败告终;后是下属公司卷入股权纷争,被证监会勒令停牌整顿。他以为是王向帧在使坏,却又不能报复。时代不同了,王向帧比他有力量。
最头疼的是关于寻宝的事,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很隐秘的事情捅到了网络上,现在的上海到南京一线,只要是个山头就有人背着铁锹转悠。南京附近的山区,有大批人手持各种工具在挖掘、探找;所有的寺庙都被作为重点怀疑区域,闹得鸡飞狗跳和尚骂娘,却也毫无办法。
中国的能人太多了,几百万人在寻找同一个宝藏,任何可能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光顾过,田公子已经打算放弃。他不知道下一张藏宝图和藏头诗究竟什么时候出现,出现时还有没有意义。
最关键的是,即使真的出现另一枚印章,谁也无法分辨真假;现在的上海滩,每个书摊上都会摆着十多本关于藏宝的书,只要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宝藏二字,上百份藏宝图就会出现在屏幕上。
只是,有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就证明这个宝藏存在的可能性越大,就连一贯严肃的央视,也连续多期播出了关于宝藏的系列片,他们的资料还没有田公子手上的多。那可是价值十亿美金的宝藏啊,能解决很多问题,所以田公子才头疼。
这次来日本他还有一个目的:见见井池财团的新主事人,试探一下双方进一步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少。
说来,田公子名下有五家上市公司,彼此担保联系紧密,在资本市场上被称为旭日系。但是,这五家公司只有两家具备盈利能力,其余三家都处于半空壳状态。田旭洋也没打算好好经营,如果不是王向帧,仅凭在股市上来回折腾呼风唤雨就能有不错的收益。现在,王向帧在死死盯着股市已经半年多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乱来。
所以,旭日系依靠银行贷款维持的软肋渐渐暴露出来;去年有两家公司的年报做的就不很漂亮,有人已经嗅出味道了。如果在年底银行回收贷款前没有合适的伙伴介入,没有大量的资金注入,一旦明年初银行方面收紧放贷额度,资金链吃紧,旭日系很可能崩溃,他就会惹上很大的麻烦。
现在已经有消息,年底前国家出台紧缩货币政策的可能性很大。
百里宵也许是最轻松的一个了,他随田公子出来不是一次两次,对于寻宝本就不很热心;千门如今发展顺利,只要不惹上大是非,只要田公子不倒台,很有可能在五年内达成他的理想。这次来日本,主要是想探探祝童的口风。
最近江湖上似乎很平静,以往的那些小争斗消失了;千门的赌船上少了不少江湖豪客。但是,越是这样越要警惕,谁知道平静过后,会掀起什么风浪?未雨绸缪是百里宵的习惯,他想知道江湖高人们在想什么、做什么?
带客人骑马的权利池田一雄还是有的,只是真正的好马他也不能接近;好在,田旭洋与陈依颐只是想骑马散心,天夜牧场二流的马,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哄他们这些外行开心足够了。
骑马也是很累人的,天夜牧场的温泉与骏马一样闻名。
等田家兄妹在山下的温泉内享受完毕回到别墅前,夕阳已经把牧场上染成金黄。这时,田旭洋才感觉到李想的分量,池田一雄一直没提起吃饭的事,明显是在等别墅的现在的主人。李想,一个精明的医生,怎么会让池田一雄如此紧张?看来在他的心里,这个医生比自己还要重要啊。
陈依颐也有同样的感觉,她想的更多;池田一雄也是她那家医院的投资人之一,以前接触时,池田完全是另一个人,彬彬有礼却狂妄自大。能让他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原因只有一个:有比池田一雄地位更高的人看重李想。
那个人是谁还用想吗?只有身价亿万的井池财团女继承人,至今未婚的井池雪美小姐。
“李主任这样的医生,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吧?”站在李主任暂时居住的别墅前,陈依颐才说出这么一句。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传来,从树林的西边漫步过来一匹线条秀美的白马。
夕阳把穿透飘摇的鬃毛,白马就像一匹披着金光的天马,马上的骑士腰板笔直,前后左右还飞舞着十多只蝴蝶;他,不正是李想李主任吗?
为李主任牵马缰的,是……白家树;他可真会享受,这匹马,似乎也比他们刚才骑的那几匹好。
“白马王子啊!你倒是清闲,躲在这神仙福地好潇洒。快下来,让我看看李主任是不是乐不思蜀,不想回海洋医院那个小庙去了?”陈依颐上前几步牵住马缰,仰视着他。
祝童湿漉漉的头发,浑身散发着热气;笑嘻嘻的摆摆手。
立在门前的两个人已经过去,小心搀扶着他从马背上下来,送到别墅前的软椅上安置好,一个人连忙在他的身后放上软垫子,另一个就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送上,伺候的别提多周到了。
陈依颐李主任为什么混的如此之好,拍一下他的肩膀:“你真成老爷了?”
“咳咳!”祝童被这么一拍,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的红润变成血红。
他掏出手帕捂住嘴,擦拭几下;洁白的手帕上,染了一缕惊心动魄的血红!侍者一把推开陈依颐,眼里好像要冒出火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陈小姐……咳咳,有朋自家乡来,不亦乐于;是我失礼了。池田先生好久不见;田公子,还有……先生,来,坐。上茶”祝童虚弱的招呼侍者退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微微喘息着。
几个人这才知道平,李主任现在真的很虚弱,他就像一个纸人样,碰不得的。
“你这是怎么了?”陈依颐心疼的蹲下身,端起茶杯送到他嘴边。
“没什么,肺上有点毛病,修养一段就好了。田公子,好久不见。”李主任勉强解释一下,又招呼两个侍者给客人搬凳子,上茶,好一阵忙活。
“有病就要好好修养,我们这次是来散心,国内太闷了。”田公子坐在祝童侧面,尽力掩饰着内心的震惊。祝童现在的状况,几乎就是个废人。
刚才陈依颐拍他那两下,李主任咳出血后,两个伺候他的侍者面露凶光,似乎有动手的意思。他见识过千门弟子的功夫,不是李主任摇摇手,也许陈依颐已经被扔出去了。
而池田一雄表现出的,是惶恐!天夜牧场不简单,井池家族不简单,这个李想更不简单啊。
来日本之前,他们都知道李主任受伤了,不过受的是轻伤,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陈依颐还得到正式消息,李主任和郑书榕医生已经圆满的完成了这次医疗任务,应东道主邀请,他们将在京都医学研究所学习、交流一段时间,大约七月前六月底才能回国。
两只蝴蝶停在祝童肩膀上,他没去看,也没去赶,斜视着陈依颐:“陈小姐,不怨你;我还要感谢你呢。前一段多亏你了,近期内可能还要辛苦你;我这身体,咳咳!”
“别说话了,休息一会儿。”陈依颐看到他又开始咳嗽,心疼的轻轻按摩他的背部。
“没关系,我是医生,自己知道。”
白家树送来一碗汤药,祝童在陈依颐伺候下喝下去,咳嗽才止住。
“抱歉,我不能陪你们吃饭了。池田先生,替我敬田公子两杯,他的酒量不错。”
天将黑,夏季天长,应该有七点了。
彼此又说了些安慰保重之类的客套话,池田一雄陪着田公子和百里宵去用餐;陈依颐不想离开,祝童拍拍她的手:“吃完饭再过来;你现在是客人,别让主人为难。”
吃饭的吃饭去了,祝童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看着逐渐远去的黑影,顺手从肩膀上捉住一只蝴蝶,放进嘴里。
“你不能吃太多,祝缘小姐临走前嘱咐过。”白家树劝道。他不理解这些蝴蝶为什么会跟着李主任,也不理解李主任为什么每天都要吃蝴蝶,就像吃零食一样。医学上有异食症,李主任好像不属于这类病人。
“我知道。”祝童点点头;“师兄也去吃饭吧,晚上就不用过来了。”
白家树现在住在图书馆,雪美小姐让人在藏书楼隔壁收拾出一个房间,也有人专门伺候着,为的是让白医生能从那些医书里找到治愈李先生身体的办法。
两个被指派伺候他的侍者早已习惯了祝童的怪异举动,比吃蝴蝶更过分的是吃花朵。他们的师父野村花海喜欢养花,眼看着别墅前花圃里的花朵一天天减少,老花匠也只是叹息摇头。牧场里所有的建筑都被野村先生用树木与花草围绕着,平时总是很细心的保养这些绿色植物;只有这座别墅附近的花草,从月前李先生住进来后,野村先生就再也没管过。
李先生又伸出手,侍者就把电话送过来,马上就躲到很远的地方。也只有这个时候,难伺候的客人才像个客人,语气温柔笑声不断。他们知道,这个电话是打往上海,每天正时候都要通话半小时左右。即使女主人雪美小姐回来,这时候也不敢打扰他,后果会很严重的。
通话结束后,照例是洗脚时间,不过今天晚上他没做手势,两个忍者乐得装糊涂,还以为有客人来看他,一高兴就免去这项最难堪的活动了呢。
远处走来一个黑影,那个漂亮的女客人来了;原来,他是在等美人来访。
雪美小姐一定不会喜欢的,上次,随男爵夫人来的侍女就是因为和李先生走的近了,小姐借故发脾气,把两位尊贵的客人弄得很不愉快,住了两天就走了。那个女孩子还没今天这位漂亮,雪美小姐如果知道了,会不会……?
不过李先生向来是什么也不在乎的,雪美小姐好像怕他,两位尊贵的客人走后,李先生很不高兴,害得小姐哭了好多次。
他们眼看着李先生与漂亮的女客人散步,女客人还挽着李先生的手臂,就如雪美小姐一样;他们也走向湖中的回廊,也停留在湖心的亭子内,那里,有两只舒适的沙发,是雪美小姐最近才要求牧场里的木匠做好放在那里的。
忍者的功夫再好,在夜幕下看到的东西也有限;今天没有月亮,漫天星斗眨牙眨的,湖心距离别墅有百十米,只能大约知道他们的位置,听到微弱的声音。
好在,李先生的身体实在虚弱,寒气上来前,他们已经回到别墅内。
那位小姐脸色微红,低头默默的想着什么,作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李先生要洗脚,要早些休息。
总算把李先生送上床,两位忍者才松弛下来,难挨的一天总算过去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半小时后,祝童从床上爬起来摆好打坐的姿势,安详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幽深;这时,他虽然不是白天看上去的那么虚弱,却也微微的喘了几口气。
第二天一早郑书榕从京都回来,陈依颐又来了,她先是和郑书榕客气几句,然后不客气的挽起李主任的手臂:“主任,总坐着不好,我陪您散步好吗?”
不管好不好,李主任被陈依颐陈副主任搀着,走向湖心亭。两位负责伺候他的侍者连忙跑过去,把软垫放在亭内沙发上,李先生喜欢歪着,不喜欢端坐。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白家树不无羡慕的说,陈依颐在他看来是难得的精品,比雪美小姐更有女人味。
“李主任是很有人缘。”郑书榕同意。
两个人相视一笑,走向隐在花树中的图书馆;既然李主任说不必客气,就不用客气了,他在这里混得很不错。
他们一个稍微知道点李主任的底细,一个稍微知道点陈依颐的家世,笑得内容确是一样的。
“我哥哥想和您单独谈谈,就十分钟。”陈依颐服侍祝童坐下,垫好靠垫后;很自然的挨着他坐下。亭子内还有个沙发,祝童没示意她坐过去,手也很自然放在那双玉腿中间。
五月中旬,天夜牧场的温度还不是很高;陈依颐对自己两条修长的腿很满意,即使在冬季的上海也很少穿长裤,今天也是一袭裁剪体贴的筒裙。
“你就不怕我缠着你?”陈依颐吃吃笑着,昨天晚上,这只手做出这个动作事,她曾经吃惊过,现在已经有点习惯了。
“怕什么,这种事又没有证据,我如今是个病篓子,你说我非礼有人相信吗?大家一定以为你在非礼我。”
“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勾引雪美小姐的,听说她是个美人。”陈依颐按住那只手,它越来越放肆了。
“雪美小姐,应该说是她勾引我;要知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很正常。”祝童笑嘻嘻的看一眼在远处骑马的田旭洋,“他要见我,是想让我说服雪美小姐什么事吧?”
陈依颐软在他身上的,微微喘息着:“你这个魔鬼,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那只手,已经深入到裙子深处,在半放肆又不过分的边缘逡巡。
“我同意见他,不过,要有个奖励。”
“什么……奖励。”陈依颐加紧双腿,上身小幅度扭曲;从祝童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一条白皙滑嫩的乳沟。
“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还是处女吗?”
“啪!”一声,祝童脸上被另一只手轻轻掠过,他很及时的咳嗽起来,手帕上有多了一丝血红。
“对不起,我忘了。”陈依颐是忘了李主任的伤病,红着脸道歉。
“没什么,已经很久没人打过我了;这次日本之行先是埃一枪,再吃陈小姐一巴掌,值了。依颐,求你件事好吗?”
“什么事?”陈依颐根本对这个男人恨不起来。
“回去别说我的伤很重,也别告诉叶儿。”祝童正经起来,也是很快的。
陈依颐不习惯如此快的转变,刚才这个男人还是轻薄放肆的浪子,怎么转眼就成正人君子了?
“那要看本小姐心情好不好,也许哪天无聊了,会约苏警官出来喝杯咖啡呢?她如果问起来,我又不象某些人喜欢演戏,也许……”
“也许什么?也许我一不高兴,田公子希望的东西就泡汤了。”祝童不在意的笑笑,抬头看向远处。
两个人还依偎在一起,互相都攥着对方的小辫子,话说到这份上,总要有个人妥协。
还是陈依颐心软,看李主任身体不好,决定不和小人一般见识:“日本已经有八卦杂志登出雪美小姐的绯闻了,她如今是公众人物。国内有没有我可说不了。至于这个要求……只要你吻我一下,我就答应替你辟谣。”
“不行,简直是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别人看到对你们不好。”这个要求被无情的拒绝了,陈依颐生气的站起来,本想甩手就走。忽然想到李主任说的是你们,才恍然。
如果李主任真得如哥哥预料的那样,与井池雪美小姐之间有什么暧昧的话,自己这样做,确实会起到很不好的作用。女人吃起醋来是疯狂的,陈依颐深有体会。
“李想,你刚才不是问我是不是……吗?我告诉你,本小姐想是就是,不想是就不是,满意了吗?”
可恶的李主任点点头:“这个答案虽然等于什么也没说,勉强也能接受。”
陈依颐真的无话可说了,偏偏心里还涌起阵阵兴奋,她再不敢呆在这里,转身对湖边摆摆手,招呼哥哥过来。
“等你好了再说。”当然,江湖规矩,失败者临走时都不忘留下句恨话。
田旭洋走进亭子就不可能与李主任共坐一个沙发,他比较高大,性别也不对。
昨天晚上,是百里宵向他建议,见井池雪美之前应该先说服李主任,那样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田旭洋当时很怀疑这个建议的合理性与必要性,今天清晨用早餐时,池田一雄转达雪美小姐的问候后,说了今天的安排,田旭洋才明白谋士的高明。
池田一雄说,雪美小姐会在中午之前回到牧场,午餐后安排半小时的空闲与田旭洋见面。池田一雄还抱歉的说,井池雪美小姐中午要看望李先生,所以不能陪他们一起用餐。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田旭洋是井池财团在中国的最大合作伙伴,几年来,双方的合作一直很愉快,金额以亿记。在井池雪美看来,自己还不如一个医生,并且这个医生还是个病怏怏的半残废。
特别是会面的时间,井池雪美只安排了四十分钟;对于那项商谈中金额巨大的商业合作来说,实在是太短了。
池田一雄脸上的沮丧,已经说明所有的希望基本上都随风飘走了。
此刻,田公子看着祝童腮边的红晕心里感概:男女之间微妙的感情,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言;这个人不简单,但愿依颐不要陷进去太深。